解放日报《朝花》:还在两个月前,我的内侄女来看我,问我看没看《激情燃烧的岁月》我说没看。她挺遗憾地说:“这个电视剧可热啦,很多人都在议论。我看了很亲切,很像你和姑妈。”
听了她的话,我挺不高兴的。我老伴挺迷这个戏,一集不拉地盯着看,常常看着看着就咯咯地笑。我过来过去,有时也瞟一眼,看到石光荣粗里粗气,动不动就发火,大声嚷嚷,很不喜欢他,侄女说很像我和她姑妈,一定我是石光荣,她姑妈是褚琴。我嘴里没说,心里在想:我就那么土?你把姑父看成什么了!后来传媒大捧这部电视剧,有的报纸整版整版的介绍剧情,引起了我的注意。在内蒙古卫视重放这部电视剧的时候,我认真的看了一遍,有了一点较全面的看法:
一、我认为这部电视剧生逢其时。此话怎讲这要从我们的电视节目说起。现在打开电视机,当然可以看到不少好的电视剧,如《长征》、《中国命运的决战》、《开国领袖毛泽东》等革命历史电视剧,还有一些反腐败和一些助人为乐的电视剧,等等。但也不能否认,更多的是那些软绵绵的你爱我我爱你,要死要活的所谓爱情片。有人说“爱情是永恒的主题”,就算是罢,也不能老看这些东西,就像吃饭一样,燕窝鱼翅好吃,要是天天吃也会腻味。在这种状况下,出现一部健康的、反映战争年代革命军人阳刚之气的爱情戏,自然会使人耳目一新。
二、这部戏的突出特点,是相当真实地反映了战争年代到新中国成立之初这段时间里,革命军人婚姻的真实情况。中国人民解放军队伍的构成成分,有大知识分子高层居多,有小知识分子,更多的则是从农村来的农民。这些农民,在革命军队这个大熔炉里,经过教育锻炼和考验,不少的人走上了各级领导岗位。虽然他们在长期的革命实践中,不同程度地增长了才干,文化水平也有提高,但由于文化上的“先天不足,后天失调”,始终断不了农村的“土”
气。由于长期的战争生活,很多出身农民的革命军人,就是当了干部,也有不少人解决不了婚姻问题。那时结婚的条件是很严的,只有“二八五团”28岁,5年军龄,团级干部才能结婚。就是这样,因为部队里女同志少,也不是所有够条件的干部都能结婚。因此就常常出现“拉郎配”的现象,某一个团以上干部超过了结婚年龄,找不到对象,只好“组织包办”,介绍一个女同志,女方同意当然不成问题,如果不同意,就动员人家“服从组织分配”。在战争年代,女同志一般是来自文工团或卫生队,这里的女同志,不少是有一定的文化水平,于是就出现了不少老粗“石光荣”和小知识分子“褚琴”的结合。虽然这批结婚的伴侣很多是幸福的,但也得承认,由于文化和城乡生活习惯的差异,其中有不少夫妻,经常疙疙瘩瘩,磕磕碰碰,有些小的磨擦。但在不断的磨合中,经过一段时间,很多家庭都得到了和解,做到了融合,和石光荣、褚琴一样,幸福地度着晚年。这种现象,就是《岁月》一剧的生活基础。我们常说“生活是创作的源泉”,就是这个道理。《岁月》一剧,因为不是关在“象牙塔”里闭门造车的作品,而是有坚实的社会生活为基础,一与观众见面,立即获得广泛的认可,受到好评,这是毫不奇怪的。
三、有人对这种“石、褚现象”不理解,认为这种结合有悖于恋爱自由的原则;当然离浪漫就相去更远。因此就认为这种婚姻是不人道和不道德的。这要怎么看首先要说明的是,就是在那个年代,也不都是石光荣和褚琴的结合,仍然有不少自由恋爱。其次,就是“组织包办”,也有其共同的思想和道德基础,那就是共同的革命理想和追求。那时择偶,首要条件是政治上是否进步是否坚定作战是否勇敢不怕苦,不怕死,冲锋在前,退却在后;文化水平和作风粗细,都在其次。那时的女同志,在革命部队的熏陶下,差不多都崇拜英雄、向往进步,向组织靠拢。知识分子要向劳动人民学习,与劳动人民结合的思想深入人心,看不看得起工农分子,常常是评判一个人政治觉悟高低的标准之一。许多工农出身的干部,对革命忠心耿耿,功绩卓著,受人尊敬。女同志择偶,一个重要的指导思想是婚后有安全感,与工农出身的革命军人结婚,一般说来生活稳定是有保障的。在这种条件下,女方就是对男方有某种不满,也总觉得瑕不掩瑜,愉快地结成夫妻。有了这样的思想基础,虽然婚后有某些不够协调,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基本上都达到了融洽。这种“先结婚后恋爱”的现象,在当时是相当普遍的。
剧中有一个褚琴要石光荣洗手的场面:褚琴要石光荣洗了手再吃饭,石光荣发牢骚:你一天到晚就是洗手洗脸洗屁股,真啰嗦!大意这个情节非常真实。在城市里生活惯了的人,吃饭前不洗手就吃不了饭。可是,对从农村来的农民来说,要养成这样的习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北方农民下田撒粪,是用手抓着往田里撒,中午家人送饭来,抓起大饼或馍馍就往嘴里送,什么时候想到洗手在战争年代,农民当了革命军人以后,常年行军打仗,在紧张的战斗生活中,填饱肚子是最重要的,哪里还顾得上洗手?不少农村出身的干部和城市出身的姑娘结婚以后,都有过这样的斗争。但大多数都能统一起来,当然是农村出身的干部学会了刷牙洗手和洗脚。好习惯“老粗”也不会拒绝的。
更重要的是,中国农民的传统美德是勤劳、勇敢、纯朴、诚实、富有同情心,以助人为乐,也不乏智慧。“老粗”常常是粗中有细,表面粗鲁,内心并不缺少柔情。比如,石光荣始终忘不了他父母死后是蘑菇屯的父老把他养大的;褚琴的父亲病了,石光荣可以整夜整夜的陪伴着,还给岳父搓脚;褚父66岁生日,石光荣用66钱肉66两菜66两面,包了66个饺子,给岳父过生日,心细得很……这一切无不说明,石光荣人情味浓得很这都会在女方的心中打下深刻的烙印。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与“石、褚现象”相同的革命军人家庭,尽管磕磕碰碰,却能维系不败,最后十分和谐的根本原因。
四、《岁月》一剧并不十全十美。石光荣和褚琴结婚在全团大操大办,这在当时是要受批评的。石光荣的“粗”,有时粗得过火了,身为军区参谋长,在和平年代,不知上大学重要;离休后心里别扭,居然把自己爱人种的花铲掉,种上蔬菜,这似乎太出格了。剧中一些军事训练的场面也不真实,比如战士拼刺,拿枪的姿式和动作都不合格,有点像武打。我军的拼刺,很长时间是采用日式拼刺现在改了没有我不知道,握枪要紧,前进后退要迅速有力,松松垮垮,会误导战士,战场上是要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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