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讲境界，追求“正其义不谋其利”；道家讲境界，追求“绝圣弃智”；境界究竟为何物？作为法律人的律师该有着怎样的境界？答案也许只在你我心间

唐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提出参禅有三重境界，所谓“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其实，律师的心路历程又何尝不是如此？

很多人在初做律师时并不真正了解律师，尤其是不了解中国法治环境下律师的真实状态。在他们看来，法律本科或硕士毕业通过了司法考试就距大律师不远了。此时看到的全是成功律师那最华丽的那一面：西装革履、豪车名牌、出入于高档写字楼、“决战”于法庭之上……律师的确是“看起来很美，听起来很阔”的光鲜一族。我曾经也这样以为。

记得1998年刚做律师时，接手的第一个案件是一个法律援助案件：长安区农民杨某上世纪80年代在西安某高校做木工多年，在一次用电锯锯木头时致左手4个手指头被锯断致残，但该高校在仅支付很低的赔偿后将其辞退。为此杨某到省、市各部门以及教育部奔走多年，问题一直未得到解决。我接手此案后，花费数月奔走各地找寻当年的人证、物证，在收集到有利证据后将该高校诉至法院，该案最终以调解方式得到圆满解决。当杨某拿到赔偿款感激涕零、几乎快要跪下时，我对自己的职业充满了自豪感，并深信律师之路是一条康庄大道，也飘飘然地认定自己很快会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大律师。但今天看来，这只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而“不识庐山真面目”的第一重境界。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随着律师业务的不断增多并开始真正进入执业状态时，我逐渐发现：纸上的法律与现实中的法律的差距竟如此之大；自己一直信仰并视之为执业生命的法律尊严在司法实践中并不是“那么回事儿”；苦苦准备几个昼夜的代理意见有时被法官随手置于一边视而不见；对案件的精心论证和缜密设计却不如对方与法官在酒桌上的一次觥筹交错；“打官司就是打关系”竟然被很多律师同行视为执业的金科玉律、行动宝典；自己倾力帮助的当事人有时竟然为律师设置“陷阱”；花费数月开拓的案源却被律师同行以“提取回扣”、“保证胜诉”的承诺轻而易举地抢去……

面对这些始料不及的“乱象”，我对律师职业充满了困惑，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律师行业，这样的律师生活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律师生活。于是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做律师？当时选择做律师是不是一种错误？律师之路到底是不是一条“人间正道”？这或许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到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从而否定自己、否定律师的第二重境界。这重境界是律师执业历程中最难熬、最困惑，也是持续时间最长的阶段，是律师发展道路上的一个“坎儿”，有很多人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儿”，以至于最后不得不放弃了曾经为之奋斗的律师职业。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现在，当面对不断增多的案源时；面对同行和当事人的认可和赞誉时；面对获得的一些荣誉时，已经执业12年的我淡定从容了许多，但距离“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境界还差很多。我们已看到，依法治国十多年来律师的地位已有很大提高，律师已成为维护个人权利和化解社会矛盾的重要力量。律师正在、也必将在中国的经济生活、社会生活和政治生活中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是律师心路历程的第三个境界，也是最高境界，我正在努力追求着。

(作者系西安交通大学法学博士执业律师)